2008年10月5日 星期日

Monument Valley

他們是擎天之柱,守衛著印第安人的莊嚴;他們是讓地平線認輸的孤立巨石;他們是在天命威嚴、孤夜寂寥的環境裡不屈的貞節牌坊。他們血染的風采揮灑了幾百萬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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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每一個都看盡了滄桑,而群居一處,形成一個巨石的群落,於是,我們給了這地方一個象徵性強烈的名字,Monument Valley。

只要關於美國西部的照片,總缺少不了 Monument Valley,但是這兒在地圖上卻沒有明顯的標誌;每個人到了這兒一定讚嘆,可是這兒卻是美國政府不能介入的化外之地,也就沒有國家公園的設置了。印第安 人總算可以在美國的西進主義下,保有這分祖產,我們這些侵略者,把這種地方叫做「印第安保留區」。印第安人的祖先不是別人,是千萬年來不變的大自然。所以,這兒應該稱之為印第安人對自然的保留,是他們做為子孫的責任。

在美國十幾年的時間,我漸漸發現美國是個紅色的國家。中國人的紅是思想上的意涵,也許是政治、也許是喜氣,但美國的紅卻是上帝的傑作—東部和中西部是楓樹染成的紅,而西部則是大地的奇蹟。尤其我孤單地開車到 Monument Valley 的時刻,已經是黃昏。原本就已經是紅色的巨岩,在夕陽的探照下,紅得靈魂出竅了。你無法不相信,這些巨石是有生命的。

我羨慕這些巨石,他們的友情維持了百萬年;我也同情他們,因為他們永遠不能貼近。我正在矛盾的時候,又注意到了身旁的烏鴉,這會卻是兩隻。它們親熱,可是終究一死。烏鴉還是巨石?就連大自然也無法擺脫感情的矛盾。

Monument Valley 的地勢稍低,所以從南往北接近時,只可以看到遠處孤丘的頂端。一直要到這山谷的邊緣,景觀才豁然開朗。「柳暗花明又一村」,中國人的山水離不開人、中國人的豁然是有著人的生氣。然而,此刻眼前的豁然,卻有著巨石壓倒了一切人氣,若不是旁邊成群的、興奮的日本遊客,這化暗為明的巨石村谷,只會讓人更覺蕭蕭。

日本遊客替我和巨石合影。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如照片上那樣弱小。拍罷,趁餘暉仍在,我隻身走向谷底,想不到這百尺的落差,竟形成兩種不同的溫帶。帶著寒氣的巨石、將暗的天色,我決定還是早早離開,前往下一個目標。